6月29日的黃山日報·黃山晨刊徽苑版刊登了曹瑾先生的《也談賽金、花身世》一文,見了精神為之一爽。大約是五年前去雄村采訪,得知曹老師著有《雄村雜志》十余萬字,且已油印成冊。 當時承曹老師慷慨大度及鄉政府協助,將其厚厚一冊《雄村雜志》復印了一份送我們(還是專門到縣城復印的)。閑時我不止一次翻閱這飽含了曹老師幾十年心血的資料書。相信已經有不少人從這冊《雄村雜志》里汲取原始材料,寫文四處傳播了。我特別,對曹先生考證賽金花有可能原籍就是雄村的那篇文章感興趣。因為在上世紀八十年代讀《孽海花》時,由于魯迅對夏衍筆下的《賽金花》有“九天護國娘娘”之譏,對于其書中以賽金花為原型的曹夢蘭或趙彩云也自然就多了份留心(也可能是太留心了,我不知把有關賽氏的兩張紙夾到哪本書里了,厚厚一本《雄村雜志》卻就擱在顯眼的地方)。再后來,我偶然又讀到了程夢余老人寫的他和被遞解回原籍黟縣的賽金花旅途邂逅的回憶文章。讀過后也曾留意對于此事有無他證或是旁證,但是一直沒有收獲。
大約在十年前,坊間已經有不少關于賽金花的書籍問世,有本地作家寫的,有外籍華人寫的,有的嚴肅,有的純屬胡編。我最留意的自然是賽的籍貫問題。1995年, 當時的省文聯主席沈培新找了安徽幾個寫小說的作家去青陽開會,所謂開會,就是讓大家讀張弦主筆的電視連續劇《賽金花)的文學劇本。記得大家是分開看的,都覺得張弦的本子寫得好極,我們對影視并不太熟悉,提不出什么意見。而是被吸引住了。但是小會尚未結束,有最新精神從最上面傳下來, 《賽金花》不準拍! 我們的討論也就嘎然而止,去爬九華山了。
我記不得張弦的劇本對賽的籍貫是否有交代,極有可能是淡化處理的。
1996年我很偶然從住家的巷口的小書店買到了劉半農等據第一手資料·編撰的《賽金花本事》和署名為“虞麓醉髯”的《賽金花案》合在一塊的一本書。不禁喜出望外。特別是《賽金花本事》,字數不多,但為賽親口所說,且整理者如實寫出了自己對賽口述模糊地方的疑點。最后還附有賽的簡易年譜。
這書是中國文聯出版公司出的,長、沙印刷,我不敢肯定它就是絕對正版,但也不像盜版書。在<本事》中,賽氏開始就說:我本姓趙,生長姑蘇,原籍是徽州,家中世業當商。我的父親就生在徽州,12歲上,因鬧長毛,他只身便跑到蘇州找我祖父。那時我祖父正在蘇州與一叫朱胡子的合伙開鋪。
在這一段的后面,整理者提出“姓趙也是冒出,家乃姓曹,為清代某顯宦之后。”
我以為這些話還可從旁的方面證明賽氏的本來面貌:蘇滬語中,“趙”與“曹”的發音是幾乎分不清的,就如“王”與“黃”很難分清一樣。也許她說的就是“我本姓曹”,但是記錄者寫成了姓趙,將本應清楚的事情又多埋下了一層疑竇。再說歙縣和徽州的關系,由于歙縣是徽州首縣。又是府縣同城,外面人稱,歙縣人為徽州人是尋常不過的事情,這是歙縣和徽州其他縣略有不同的地方。“原籍徽州”很可能就是“原籍徽州歙縣”的習慣縮略語。再說其祖父和“朱胡子”合伙開店,而雄村附近有朱村等幾個村子的人都是以來姓為主,兩姓之間有姻親關系的極多,至于結為朋友,合伙作生意,就更普遍了。
在《本事》中,賽氏還說“我家里人都說徽州話”。這話不算稀奇,有意思是下面這段話:
“我們徽州有一種食品,叫‘狀元飯’,是用紅莧菜加豬油拌飯。我小時候最愛吃這個,有人便說我:‘將來必定要嫁個狀元。’后來果然嫁了洪先生,這也是前生注定的姻緣罷o”
就這段話,我曾經問過相當多的老人,自然是以歙縣、黟縣人居多,是否有“狀元飯’’的說法。只是一直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可能還是我深入不夠吧。
在我們幼小時, 吃的東西是相當貧乏的,但就是貧乏總還是想吃出一點花樣來,那紅莧菜的湯汁澆在飯里拌了吃就是帶色的花樣之一。我祖母總是把紅莧菜的湯汁給她溺·愛的長孫我哥哥受用,其他孩子很難得到這份犒賞。不過她是否將這種飯稱做“狀元飯”我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我祖母卻是休寧人。
和《賽金花本事》匯編在一塊,篇幅卻要多出好多倍的《賽金花案》明顯是從前者那里汲取了原始材料,又從《孽海花》里找來一些本是虛構的故事情節,做成一部章回體的通俗文學作品。‘這部作品卻說賽氏原籍為休寧,其祖父趙多明和朱胡子合伙開的是典當鋪,而在那時候,徽州的典當商人中確實以休寧人最為著名。不知這位“虞麓醉髯”所述出處在哪里?雖然開當鋪的徽商以休寧人最盛,但其他幾縣也是不,乏其人的。
曹瑾先生這篇考證文章當寫于若干年前,因此文—章開頭說賽氏離開人世不過50多年,此話似應修正一下。同樣曹先生引用知情者的話說賽氏19歲掛牌當校書(高等妓女),23歲始嫁洪鈞似也值得商榷。這首先與賽氏自己所說的出嫁年齡長了9歲;其次,照當時的社會習俗,19歲開館,23歲從良出嫁,年齡都顯得大大了一點。
如果能把“狀元飯”的說法到底在哪里流行考證出來,對于解決賽氏祖籍到底在徽州哪個縣的歷史謎團自然是大有裨益的。
(信息來源:徽州文化網)